杜文:陆羽与唐宋时期的道教衣冠男子形壶
杜文 陕西省文物保护研究院(陕西省文物鉴定研究中心)副研究员
陆羽与唐宋时期的道教衣冠男子形壶
杜文
随着饮茶在唐代社会的流行,有一种道教男子造型的瓷制人形壶也开始烧造,当代研究者多认为这种道教衣饰的男子造型壶和撰写《茶经》的唐人陆羽有一定联系。
陆羽的好友耿湋在《连句多暇赠陆三山人》诗中称赞陆羽,“一生为墨客,几世作茶仙”。陆羽虽早年生长于佛寺,还俗后与道教多有交往,他在世时已被誉为“茶仙”。陆羽在唐代即被神话,文献记载唐宋时期制作其陶瓷雕塑并被卖茶之家供为茶神,并经常用茶汤灌沃祭祀以祈生意兴隆。
唐代赵璘《因话录》载:“陆羽性嗜茶,始创煎茶法,至今鬻茶之家,陶其像置于炀器之间,云宜茶足利”;《唐国史补》载:“巩县陶者多为瓷偶人,号陆鸿渐,买数十茶器得一鸿渐,市人沽敬不利,辄灌注之”;《新唐书·隐逸传·陆羽》载:“时鬻茶者,至陶羽形,置炀突间,祀为茶神”。《大唐传载》也记有:“陆鸿渐嗜茶,撰《茶经》三卷行于代,常见鬻茶邸烧瓦瓷为其形貌,置于灶釜上左右为茶神,有交易则茶祭之,无则以釜汤沃之”。
国家博物馆收藏有一套传1950年河北省唐县出土唐邢窑白瓷茶具模型(图1,另一说为五代),有风炉、茶鍑、茶臼、茶瓶(注子)、渣斗风炉和茶鍑共5件器具和一件人形瓷塑组成。茶瓶仅高9.8厘米,从尺寸可知是这是套观赏或陪葬用器,其中有件道教人物装束的人形壶,头戴高冠,双手展读经卷,孙机、刘毅等不少学者都认为它应是唐代的茶神陆羽,冠顶有开口可以少量注入茶水。但是唐人记载中的巩县窑瓷偶人“陆鸿渐”在河南文物考古部门已公布窑址发掘资料中似未看到,有待辨识出来。
图1-1唐(另一说为五代)邢窑茶具模型及瓷塑读经人物
1950年河北 唐县出土,中国国家博物馆藏
图1-2 人物冠顶开口,可以少许注水
直到宋代,茶神陆羽瓷塑仍被供奉,北宋欧阳修《集古录》收录其为陆羽画像石碑所作跋文,“言茶者必本陆鸿渐,盖为茶著书自其始也。至今俚俗卖茶肆中,尝置一瓷偶人于灶侧。云此号‘陆鸿渐’”。鉴于陆羽作为茶神唐宋都被崇拜并制作有瓷塑供奉。刘毅先生按唐代出土的邢窑道教瓷塑坐像为标准,在宋代人形壶中也辑录出几种道教装束人形壶,认为他们也很可能与茶神陆羽有关。随着近年考古发掘,这类五代到宋代的人形壶已经出土多例,在南北方窑口都有烧造,主要有:
1、1963年北京顺义县辽开泰二年(1013年)净光塔塔基出土一批白瓷致密,通体施白釉洁僧厕,践,其中有一件北宋定窑白釉人形壶(图2),也被命名为由粗放的“、茶托二“童子诵经于圆垫之上,双手交宗教造像;人壶”。此壶现藏于首都博物馆,壶高27厘,高约4.5厘风炉和茶鍑通高才米,口径3.3厘米,三国志》记三岁时被复州竟底径10.5厘米。胎骨致密,白釉微泛青。瓷人端子也见于高丽王朝统姿态和衣冠特征坐,头戴莲花瓣式冠,像,通高31.5厘的孩儿枕或带托面冠顶有圆孔为壶口,身着交领袍,双手执碗吃不得也碾、鹾簋等。这些书卷捧于胸前,书卷上端为壶流,背一件青白釉人文化风俗意义。在后有一柄。
图2-1北宋定窑白釉童子颂经壶
高27.9厘米,首博藏品
图2-2
2、安徽省先后出过两件道教服饰的北宋男子形壶名品,一件为1971陆羽游历天下子骑鹅壶,壶高15年怀宁县雷埠乡一位村民挖出青瓶等。煎茶工序,水但其形体较小,白釉人形执壶(图3),高23.9厘字。唐代赵磷在《同于一般神佛造像,米,口径2.2厘米,人呈站立式,“陆鸿渐”三国志》记面目端庄,有须。头束姿态亦有立有坐,但人体内中空冠,冠顶为壶口,身披长袍得一初生儿,收陆鸿渐,买数十,背部有曲柄,双手交于胸前捧《集古录》为注子相同。一管状物,用作壶流,一级文物。其烧造产地有两种观点,一种认为是北宋景德镇窑产品,也有观点认为系安徽繁昌窑北宋产品。
另外在1994年在宿松县北宋天圣三年(1025年)墓中也出土一件青白釉褐彩仙人吹笙壶(图4),高19.3厘米,则被考证取材自汉代刘向《列仙传》记载的春秋时期王子乔吹笙故事。王子乔本名姬晋,字子乔,为春秋时期周灵王之子,“好吹笙,作凤凰鸣”,这件壶被认为是安徽繁昌窑址产品,其窑址在今安徽繁昌县,烧瓷于宋代,专烧青白瓷,胎较薄,胎色白中闪青,釉面光润,造型非常独特,展现了古人浪漫主义色彩,为罕见的艺术珍品。
图3 北宋青白瓷人形注壶,1971年安徽怀宁县出土,高23.9厘米
图4 北宋青白釉褐彩仙人吹笙壶 高19.3厘米
1994年安徽宿松县城东郊北宋天圣三年(1025年)墓出土, 宿松县文管所藏
3、耀州窑传世及出土人形壶
耀州窑五代至宋、金时期人形壶已考古出土及面世有多种,造型较为丰富。北京故宫藏有一件北宋耀州窑青釉人形执壶(图5),高29厘米。壶体造型为束冠,着长襟衣衫,肩部装饰翔鹤纹,双腿直立,微露双足。人躯体中空,头有孔为壶口,双手于胸前捧方口壶流,后背中央附曲柄。人物面部饱满雍容。通体施青釉,釉色青绿,匀净滋润,因衣纹线条折角处釉薄呈现出胎色而具有立体效果。耀州窑大型瓷塑作品较少,此件人形壶无论是造型构思还是工艺水平都可谓上乘,人物面容。这件藏品笔者一直无缘在故宫展览上看到它,但从图片看这件人形壶的壶流和足部色泽不一,似经过修复。在新出版的北京古瓷片收藏家白明先生《片面之瓷》一书也收录了北宋耀州窑人形壶一块残件(图6),传为山西流出,与故宫人形壶在造型上基本一致,北京的藏友曾帮助拍摄了这块标本的正反面,确为罕见的北宋耀州窑标本,与故宫藏耀州窑人形壶可为呼应。
图5 北宋耀州窑人形壶 北京故宫藏
图6 北宋耀州窑青釉人形壶标本,传山西出土
这些唐宋时期的道教衣冠男子形壶,与唐宋文献记载当时茶肆中供奉的茶神陆羽有一定关联,但各有特色,也不尽然皆为陆羽,显示了人形壶在当时的流行和造型的丰富性,对它们的具体寓意和民俗内涵尚有待进一步考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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